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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认是“乐平5.24案”嫌疑人的方林崽

两位律师调阅“5.24案”卷宗

封面新闻记者 梁波 江西乐平摄影报道

11月30日，“乐平5·24奸杀案”在江西高院再审。

因为该案，黄志强、程立和、程发根、方春平四人被判入狱，但乐平却没未因此回归清净。反而，在2004年至2011年的8年间，紧邻城区的登高山一带，发生十余起针对女性的侵害案，作案方式包括绑架、强奸、猥亵、抢劫、杀人等，其中四位女性遇害。

于是，在乐平有了两个相似的大案，一个是“5·24奸杀案”，一个是5·24案“真凶”入狱后继续发生的“平乐系列性侵杀人案”。

“这是全国都不多见的案件”，2011年4月，公安部首席刑侦专家乌国庆受邀到案发地进行指导，时年75岁的乌国庆曾将这一系列案件称为“奇案”。

8个月后，2011年12月4日，随着中店村村民方林崽落网，该案告破。

在看守所，在指认现场，在庭审上，方林崽均表示“绿宝超市老板是我杀的”。

特别是在景德镇中院庭审上，方林崽更交代了该案的一些细节，并称“要在媒体和律师都介入的公开环境下，才愿意指认郝强的藏尸地点”。

而遇害的绿宝超市老板蒋泽才和女子郝强，正是上文中黄志强等人入狱的原因。如今“一案两凶”，而之前因“乐平5·24奸杀案”获刑的人，正在焦急等待江西高院的再审结果。因为，这涉及到他们能否自由？是否清白？

针对女性作案

带走现场全部烟头

11月28日，“乐平5·24奸杀案”获刑者方春平的代理律师张维玉向封面新闻（thecover.cn）记者透露，乐平警方在调查5·24案时，方林崽曾被警方讯问，但最终从警察眼皮底下逃脱了。“如那时方林崽被抓获，也就不会有所谓’登高山奇案’了！”

从乐平警方发布信息，封面新闻记者注意到，“乐平登高山奇案”的首宗案件，发生于2004年8月30日。而此时，黄志强等人已被重审维持判处死刑。

据《信息日报》报道，2004年8月30日，接渡镇江严洲村妇女王某在为父母上坟回家途中，遭歹徒袭击身亡，疑被强奸或猥亵；2008年10月9日晚，江西东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女职工阮某在公司招待所遇害。此外，一蒙面男子曾闯入某中学宿舍，对多名女生实施猥亵。

警方称，从接警情况分析，2004年以来，乐平先后还有数名女性曾遭一名歹徒袭击，所幸性命无忧。歹徒随身携带绳子、斧头和尖刀三种工具，往往用绳子从背后突然勒住受害者颈部，致昏迷后实施强奸或猥亵，如遇反抗，则用斧头或尖刀残害，手段十分残忍。凶手作案时间飘忽不定，每个月每一天甚至每一时间段都有作案可能，不分昼夜，但一年仅作案一至两起。

关于作案时间和地点，警方也给出详细信息——市郊，不分室内外，数起竟发生在初高中女生宿舍，但大多为野外山林草丛、乡间小路。其随意伺机选择目标，不分老幼，小到未成年人，大到五六十岁老妪。另外，作案人还具有较强反侦查能力。

另据办案民警介绍，犯罪嫌疑人在现场抽完烟后，往往将烟头全部带走，绝大多数案发现场未留下有价值线索，有的甚至毫无痕迹。

另据《北京青年报》报道，11月22日，江西高院举行5·24案庭前会。据透露，该案又有新证据浮出水面。新证据是江西高院确定再审此案后，省检察院在一份物证检验报告中，发现还有一份未移送的检验报告。乐平公安局应省检要求补交。这份物证检验报告中，检材包括现场提取的20余枚烟蒂，以及包括方林崽、黄志强、程立和、方春平、程发根、蒋泽才、汪水家(汪深兵父亲)、程雪娇的血样。鉴定结论显示，所检现场提取的3枚烟蒂上的DNA来源于方林崽的可能性大于99.999999%。

堪称“奇案”

查了三万人未觅真凶

每年都有女性遭到侵害，给乐平带来强烈影响，安全感也备受影响。有女性甚至不敢单独出门。

据乐平公安局通报，面对压力，该局竭尽全力展开侦破。首先将嫌疑人锁定为被判过刑、疑有变态行为的本地人。为此专程派员前往某农场，调查所有乐平籍的劳改服役人员名单，累计达2970名。不过，警方调查档案竟查阅了1988年之后的，但逐一被排除。

江西媒体报道称，时至2009年下半年，尽管该系列案件列为重中之重攻坚，但排查了3万人后仍未取得突破性进展。专案民警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国，但收效甚微。

对该系列案件，公安大学心理学教授李玫瑾认为，犯罪嫌疑人属一种变态行为，主观随意性十分大，毫无客观规律可循。

遇害者家属称

嫌疑人作案后“挑衅警方”

11月28日，坐在乐平一家酒店大堂里，回忆起遭杀害的爱人，王先生依旧悲痛不已。他回忆说，凶手非常猖狂，每次犯案后，不仅打电话勒索，还打电话报警称：“我杀了人，喊熊武破案。”

王先生称，熊武系时任乐平市公安局副局长。现在回想起来，这是凶手故意扰乱警方调查视线，而采取的反侦察手段。在警方调查劳改服役人员时，有老民警提出，可否把调查对象往1988年前推几年，不过专案组并未采纳。

真凶落网

犯案动机是“找回自尊”

时间来到2011年12月4日。当晚23时30分左右，乐平刑警大队接报警称，在市郊罗源村附近山上，一男子以打的为由，劫持一名三轮车女司机，并向家属索要1万元。民警赶到现场围捕。追至离案发现场几公里外的蔚蓝家园小区时，发现一男性嫌疑人，并当场从其身上搜出一把短斧、一把自制匕首、两根绳子、三根烟蒂及现金8500元。

经审查，男子名叫方林崽，中店村村民。12月6日，方林崽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，其中包括一起未报警的命案。

11月29日，封面新闻记者从权威渠道获得景德镇市检察院“景检刑诉【2012】48号”起诉书。这是检方公诉方林崽的起诉书。据检方指控，自2004年8月至2011年12月，8年间，方林崽在乐平杀害妇女三人，强奸妇女7人，奸淫幼女一人，绑架他人勒索财物一次，抢劫3次，猥亵妇女4人。其犯罪行为应当以故意杀人罪、强奸罪、抢劫罪、绑架罪、强制猥亵妇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且一人犯罪，应当依法数罪并罚。

方林崽被抓时47岁。1982年，曾因盗窃罪以别名被判刑四年半，1988年刑满释放。

方林崽的家，距黄全正家不远，是个四代同堂的健全家庭。平日，方林崽表现正常，从事浇水泥的重活，吃苦耐劳，收入尚可，家里建有一栋三层楼房。“他很老实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坏人。”一位邻居说。

屡屡犯案的原因何在？民警介绍，方林崽选择以侵害女性方式，竟是为了找回自尊。不定期会冒出强烈的作案冲动，异常兴奋到无法控制。每每这时，他便带上斧头、匕首、绳子到市郊游荡，随时选择目标，逮谁算谁。作完案后，他又会充满愧疚。乐平公安局副局长汪春焱曾告诉当地媒体，方某曾在侵害一名十二三岁少女后，突然“良心发现”，以路人身份拨打110，透露小女孩的位置。

5·24案

嫌疑人曾遭调查却被排除嫌疑

调阅5·24案卷宗，张维玉律师发现，该案发生后，方林崽曾接受警方调查。时间为2000年12月6日。调查方向是一张IC卡。

卷宗记录，警方在追查遇害者郝强IC卡时，发现与中店村村民程贵秋有关联。通过审查程贵秋，其交代2000年用过6张IC卡，两张来自程冬生、方林崽。

据程贵秋交代，其从方林崽处购得的IC卡，图案为恐龙骨头。警方据此传唤方林崽。方林崽接受调查时称，图案是什么他不认识，和花钵形式差不多，好像有脚，有多少只不清楚。卡上有泥巴，卡是他捡来的。

张维玉律师引述卷宗内容说，程贵秋讲到方林崽给他的IC卡，已被他用完，卡的特征不符合。虽方林崽陈述的IC卡特征类似，但不足证实其重大嫌疑。“民警仅凭这份口问笔录，便排除了方林崽嫌疑。可见，办案民警对细节的不重视，直接导致了方林崽从眼皮底下溜走。”

对方林崽的连续犯案，作为受害者家属，王先生有着不同看法。

王先生说，如5·24案民警更为警觉，按IC卡线索追查，方林崽极有可能已被抓。他也就不可能在以后的八年，犯下一系列针对女性的侵害案。“而5.24案的成功逃脱，或许也让方林崽变态侥幸心理加重，其胆量越来越大。否则，他怎么会在犯案后，主动打电话报警，还与警察叫板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