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王文尧一通是清代题首为《于斯万年》的石碑,《重修夫子岩叙》碑文书录于其下:乐平仙游乡夫子岩,相传夫子至赵,经此遇雨,与门人晒书处。岩下有石洞,其外即晒书台。洞内塑先师,及四配像。奈年深日远,庙貌凋落。往来景仰者,披荒烟,揆蔓草,即觅一拜,瞻...
王文尧
一通是清代题首为《于斯万年》的石碑,《重修夫子岩叙》碑文书录于其下:
乐平仙游乡夫子岩,相传夫子至赵,经此遇雨,与门人晒书处。岩下有石洞,其外即晒书台。洞内塑先师,及四配像。奈年深日远,庙貌凋落。往来景仰者,披荒烟,揆蔓草,即觅一拜,瞻之所而不可得。其不至,日就湮没也,几希矣。
乾隆丁未,张振翼补博士弟子员。其父彤,早有更新意,而又苦独力难支也。延至嘉庆庚申,差役恍惚都人之整饬驲务者,偶憩岩下,悲圣像漂汨于风雨中,慨然有重修意而未遑也。迨县并入州,驲运宁息,都谋及于振翼。振翼不惜支费,会议重修,出疏募缘,终始经理。
凡乐善者,又共破悭囊,计得百余金。于是修抱厦一楹,洞口仍石迹,而筑月窟焉。即有疾风暴雨而圣像免浸剥矣。临河之驾,原在河东,而夫子未至晋。相传之语亦在传信传疑间。然以夫子之圣,春秋丁祀府州县属,人迹所到,文庙何处蔑有?又岂在至不至哉?行见东西之过斯地者,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即谓我夫子经此遇雨,与门人晒书于台上也。又奚不可?
工竣嘱余叙,余故叙其颠末以予之,且冀后人踵而等之也。
后学丁酉科举人王之翰熏沐谨撰
大清嘉庆八年(1803年)岁次癸亥六月上浣榖旦立
所谓的“月窟山”,大概就来自于此碑文吧?孔子“晒书台”的传说,大概率也源于此碑。但是,对于孔子及其门人来过此地,也只是基于传说。“临河之驾,原在河东,而夫子未至晋。”这样的历史定论,甚嚣尘上,理智处有一百个坚定不移。与夫子岩在此,眼见为实,言之凿凿,又情感上有千万个不舍。传闻定论与眼见现实,在这里再一次分裂,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另一通为《题名》的石碑,我只看到了功德。正面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这么大的石碑,我一人真奈何不了。也许,这正是乔宇见过的元碑。但愿。
晒书台呢?我在这里没有找到。
乔宇说:“石刻纪至元,读之颇自讶。云圣西游时,过此留夙夜。”乔宇眼见的元代石刻,是不是晒书台上的石刻呢?我没有看到。孔子来过这里?一说是避雨过夜,一说是晒书于台,这些传闻皆不可信。莫说下面的松溪河水在春秋时期更是“奔浪绕其下”,暴风骤雨之时,河水更是猛涨,夫子及其门人,怎么会在涨水之时渡河登山呢?“涧道多佶曲,难若登泰华。”,即使书籍被淋湿,或是掉入河中,能不能追回来,然后再搬到此危岩上来晒?这从情理与逻辑上,都说不通,不可信。
就连乔宇老先生也说“孔辙想未经”,不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!但是,“圣迹安敢诧?”虽然耳听是虚,可这脚底下手跟前眼睛里的“孔”,谁也不能否认,谁也不可抹杀,谁也不该歪曲吧?只是我没有看到乔宇见过的元代石刻。
新修的河渠旁,用砖石砌了一块板报栏,白底黑字,用毛笔书写了《夫子庙简介》,上书:
古传,春秋时期孔圣周游列国。渡河入晋,途径此地逢雨,川河暴涨,将所带书札行李冲入水中,幸被河湾村(今孔氏村)一村夫泅水捞出,晒于石畔,石上曾刻“晒书台”三字,后因破石开凿而毁。
当时,雨阻河拦,不能前行,圣人与书童在山腰岩洞避憩数日。有感于河湾村民敦厚朴实,仁可教化,遂将河湾村村名改为“孔子里”,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才叫孔氏村,凡现存古碑,皆是此称。明、清时,地方官民曾在岩洞内修建夫子庙,以纪念圣人遗德,现今洞内仍有岩画碑刻,依稀可查可考。
农历丁酉年四月初二
这个简介,至少让我知道了晒书台原来是真的有,后来是真毁了。孔子真的路过这半山悬崖上的岩洞?避雨也好,晒书也罢,真的不足为信,这说服不了我。人家这么一说,我也就这么一听,呵呵一笑而过。只是晒书台上被毁掉的石刻纪录还有吗?
经过多方查找,我还是找到了摩崖石刻照片,并书录了碑记全文,竟然是宋代的摩崖石刻碑记:
大宋平定军乐平县仙游乡孔子村起三教社。纠首人:王道男、王信,社长:王弁、李端、王射、温友、赵广、陈金、王训、王亨、张开、耿象、曹凝、贾德、王昰、李式、张弍、耿宗、张用、赵友、郭俊、郝荣、韩俊、严保、王安、李宣、李元、王存、郑度、董德、赵清、李植、卑玘、杨氏,村人:杨显、耿新、耿琪、耿足、耿深、贾氏。愿皇帝万岁,重臣千秋,国泰民安。写自王亨。元佑七年(1092)壬申岁八月日记。
这很珍贵,毕竟是宋代的历史记录。
那时候,这里是大宋朝平定军的乐平县。那时候,这里是仙游乡,而不是现在的孔氏乡。那时候,这里还没有俗称的晒书台,而是叫“三教社”。可见夫子岩的称谓,来自乔宇。而晒书台的俗称,出自元朝。而称其为“三教社”的宋代石刻,幅广39厘米,高54厘米,岩质为青石,一直保存完好。直到修建水渠的时候,才被毁灭。
但是,此石刻所述千年之前的大宋朝,却有一个村,就叫孔子里。当时,孔子岩还叫三教社。而这三教社,正是由孔子里村的纠首社长乡民们建起来的。
当时的孔子里,现在叫孔氏村。当时的仙游乡,现在叫孔氏乡。当时的乐平县,现在叫昔阳县。当时的平定军,现在叫平定县。当时的三教社,乔宇称夫子岩,州志叫孔子岩,老百姓俗称之为晒书台。
沧海桑田,星移斗转,物是人非,世事变迁,唯一没变的,就是松溪河旁半山腰间孔山上的那个孔!
这应该就是一个标志,在向世人宣示:这就是孔!孔即本尊。天下有孔,皆出于此。有孔氏乡、孔氏村作注脚,天下孔氏,源出于此。而这个孔,也正是先师孔子的孔。
乔宇老先生闪烁其辞的咏叹,欲言又止。“北有孔子里,郊墟接桑柘。岩以夫子名,斯事无异差。乐平古晋疆,上党周流亚。……孔辙想未经,圣迹安敢诧?不然载籍中,遗漏耻游夏。”很显然,这夫子岩在乔宇眼中就是“圣迹”,怎么敢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呢?而且,这样的“圣迹”,在“载籍”中,是不应该被遗漏的。遗漏了,那也是游历华夏大好河山历史文化的耻辱。至少在乔宇那里,是绝不允许犯这样的错误。
孔,在这里。孔,往北绕个弯,就应该是乔宇笔下的孔子里。
孔子里,孔子里,这难道是孔子故里吗?
这真是一个美不胜收的所在!